初代教會第二個神學紛爭是有關救主耶穌的信仰認知。當主耶穌被釘死在十字架,三日復活,在升天前差遣聖靈與門徒及信眾同在時,跟隨衪的人其實對此抽象的聖靈並非具有全然的理解,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速及跟隨過耶穌的門徒們一一過世後,信眾們對耶穌的信仰認知也就充滿著想像空間。
有人認為衪全然是神,在世上只是以「幻影」出現,也有人認為他全然是人,被釘死在十字架後,才被上帝收為兒子。而這些論點後來都被統稱為諾斯底派(Gnosticism)的觀點。
諾斯底派是2世紀基督教一個很突出的宗教運動,該教義教導說世界是由一個較小的神性創造和統治的,即demiurge(半神),而基督是遙遠至高上帝的使者,深奧的知識gnosis(靈知),使人類的靈魂得以救贖。此派別的思想是以希臘二元哲學為基點,認為物質的肉體會朽壞,靈魂永不朽;再融合基督教思想而形成的一種附隨在教會的派別運動,對早期基督教會有關耶穌的認知威脅甚大。
由於諾斯底派帶來教會巨大的威脅,導致有關該教派的文本大多被主流教會摧毀。我們現今對諾斯底主義的認知大多來自早期教父的反異端著作,如里昂愛任紐(Irenaeus of Lyons) 的《反異端》(Against Heresies ) ,和羅馬希波律陀(Hippolytus of Rome) 的《哲學》(Philosophumena )等。在這些著作中,我們知道第2世紀諾斯底派中著名的人物有亞歷山大的教師Basilides、在羅馬創立學校的Valentinus,及後期拜占庭的製革者Theodotos(the Shoemaker)等等。
不過,當我們在評判他人為異端之前,也得自醒自己所信為何?我想這應該是在禮拜中我們朗讀所信的「主耶穌基督,是上帝的獨生子。祂從聖靈感孕,由童貞女馬利亞所生,在本丟彼拉多手下受難,被釘於十字架,受死,埋葬,降在陰間,第三天從死人中復活,升天,坐在全能父上帝的右邊,將來必從那裡降臨,審判活人與死人」時,所應有的態度吧!
我想這樣的信仰告白對今天強調理性的人們似乎是不容易的,但記得它是在第二世紀飽受諾斯底派威脅的教會,對其所信經由集體認真的思考,並以使徒們所信的耶穌來確定的。
Basilides在羅馬皇帝哈德良(Hadrian, 117-138)在位期間,任教於亞歷山大,他聲稱自己是繼承了使徒馬太的教導。不過,早期教父愛任紐(Irenæus)在他的《反異端》書中,將Basilides描繪成一個二元論者和「流出論者」(emanationist) ,而希波律陀(Hippolytus)在他的《哲學》,也將他說成是一個泛神進化論者(pantheistic evolutionist) 。
他的觀點很複雜,但主要的論點可歸納為二:一是深受希臘哲學二元思想的影響,認為具物質的肉體是會朽壞的,而靈魂才是永久,不會朽壞。另一是Basilides像其他諾斯底主義者一樣,教導救贖是來自知識而非信仰,而這種知識是深奧的靈知,是將所有的創造視為一種從無限的、不變的原始實體下降為偶然的流出;如Nous(心靈)是從上帝流出的,Logos(道)則由Nous流出,Logos再流出Phronesis (Prudence,堅忍) ,Phronesis再流出Sophia (智慧) and Dynamis (力量) ,然後由Phronesis and Dynamis再流出Virtues(美德) 、Principalities(王國封邑) 和 Archangels(大天使) 等等。
最高層的天堂是由這些天使的主人上帝所創造,天使們的後裔創造了第二層天堂,又創造了第三層天堂,依此類推直到365層天堂,而天使掌管著最後可見的天空,並帶來了世界上的萬物。
Basilides說天使中最高的就是偤太人的上帝,由於他希望其他國家能服從他偤太人自己的國家,導致其他階層的天使竭盡全力抵抗他,而其他民族也都厭惡這個偤太種族。
父上帝看到他們這種悲慘的困境後,於是派遣他的長子Nous(就是被稱為基督的人),將那些相信他的人從世界天使階層的力量中解救出來。 對人來說,基督似乎是一個人;然而,在十字架受苦的並不是基督,而是被迫為他背負十字架的西門,並代替基督被釘死在十字架上。而耶穌只是冒充著西門的形體,站在一旁嘲笑他們。
西門被釘在十字架上後,耶穌就回到了天父身邊。Basilides說就是通過這種基督的靈知(知識),人的身體雖然滅亡,但靈魂得救了。
另外一位諾斯底派教師是Valentinus(100 -180 年),他先在亞歷山大任教,於140年來到羅馬,自認其思想是來自保羅的學生Theodas ,他在羅馬住了25年,也創辦了自己的學校,推展他對基督教和東方諾斯底的綜含教義。Valentinus主張宗教二元論體系,信仰善惡對立的神靈,其教義是透過諾斯底主義或深奧的知識來得到拯救。
據特土良的說法,Valentinus有心想成為羅馬主教,也是當時羅馬主教的候選人,但當庇護一世(Pius I)當選主教後,他就離開了基督教團體,另立自己的組織。看來,這是歷史的必然,教義附隨著權力的爭鬥,嬴者成為主流,不服的輸者不是分裂出走另立教派,就是被打為異端!
Valentinus認為天上是一完滿(Pleroma) 的屬靈世界,流出30對成雙神明,而可見的世界是由Sophia(智慧)墮落所形成,這也就是後來創世的次等神耶和華。而人類可分成三類:獲有靈知(gnosis,knowledge)的屬靈人,屬魂的人(普通基督徒)及屬物質本質的人。那些具有靈性本質的人才能獲得靈知(知識),使他們能夠返回神聖完滿(Pleroma) 的屬靈世界,而那些屬魂的人(普通基督徒)將獲得較小或不確定的救贖形式,而那些屬物質本質的人註定要滅亡。
Valentinus也將人類耶穌和神聖耶穌之間做出了鮮明的區分。耶穌一方面是馬利亞和約瑟真正的兒子。通過一種特殊的恩准,他的身體與Sophia及她的靈性種子同體。三十歲時,他到施洗約翰那裡受洗,一下到水裡就被稱為「聖父思想之靈」的神聖救世主,並以鴿子的形式降臨在他身上。這是真正的「童女所生」和從死裡復活,因為他是由童女聖靈重生的。
這樣的論點在拜占庭的製革者Theodotos再度擴展,Theodotos認為耶穌只是一個人而已,後來在受洗禮時才被上帝收養為「嗣子」(adoptionism),成為了基督。而與它相對的就是所謂的「幻影說」(Docetism),認為耶穌所擁有的人類身體,只是表面現象,沒有任何真實性。
也就是說耶穌看起來是人,但他的人形只是一種幻影。幻影這個字來自希臘文dokein,意思是「似乎」,說明耶穌基督似乎只是擁有像我們一樣的人類身體而已。這些看法基本上都是建立在物質本質是邪惡的,只有靈魂的本質才是良善。
我們現今每個禮拜中在朗讀<使徒信經>的信仰告白時,一定要了解有關耶穌基督的信仰告白是在如此的紛爭中衍生的。
雖然<使徒信經>在耶穌基督的信仰告白,充滿著不易理解的奧秘,但若平行閱讀<福音書>有關耶穌的生平,特別在路加福音4章16-19節,我們就會理解,這位奧秘的基督道成肉身為耶穌,衪來到世上是要宣揚上帝國的福音,是要傳福音給貧窮的人,差遣信衪的人報告被擄的得釋放,瞎眼的得看見,叫那受壓制的得自由,及報告上帝悅納人的禧年!
正因為在世上實踐這種福音的使命,我們才會日日逐漸明白及感受到<使徒信經>中,有關主耶穌奧秘的信仰告白!而且也只有信耶穌的人親自去驗證此福音的使命,我們的教會在每個主日禮拜中的<使徒信經>告白,才深具信仰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