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來自王明道所著/五十年來/第六章 你們給他們吃罷
王明道(1900年~1991年)生平
北京人,20世紀中國基督教會的代表人物,嫉惡如仇,剛正不阿,為信仰甘心受苦,是個寧願坐穿牢底也不違背自己良心的基督徒鐵人。主張基要派神學,重視聖經的教導和基督徒生活,反對自由派神學,斥責教會與世界中的種種罪惡。
從1927年起,他發行《靈食季刊》共28年,發表很多有影響力的文章。從1933年起,他在北京建立並牧養基督徒會堂共22年。因反對自由派神學和三自教會,於1955年被逮捕。1980年獲釋,但從未平反。1991年在上海安息主懷。
除了《靈食季刊》,王明道的主要著作有《五十年來》、《我們的主》、《看這些人》(上下兩冊)、《但遵神旨 莫問前程》等書。
你們給他們吃罷
『耶穌出來,見有許多的人,就憐憫他們,因為他們如同羊沒有牧人一般;於是開口教訓他們許多道理。天已經晚了,門徒進前來說,「這是野地,天已經晚了;請叫眾人散開,他們好往四面鄉村裡去,自己買什麼吃。」耶穌回答說,「你們給他們吃罷」。門徒說,「我們可以去買二十兩銀子的餅給他們吃麼?」耶穌說,「你們有多少餅?可以去看看。」他們知道了,就說,「五個餅,兩條魚。」耶穌吩咐他們叫眾人一幫一幫的坐在草地上。眾人就一排一排的坐下,有一百一排的,有五十一排的。耶穌拿著這五個餅,兩條魚,望著天,祝福,擘開餅,遞給門徒,擺在眾人面前;也把那兩條魚分給眾人。他們都吃,並且吃飽了。門徒就把碎餅碎魚收拾起來,裝滿了十二個籃子。吃餅的男人共有五千。』(可六34-44)
主耶穌不是不知道門徒沒有這樣多的食物可以分給好幾千人吃。祂更知道只有祂顯大能才能使這許多人飽足。但祂願意祂的門徒在這偉大榮耀的工作上有分,所以祂在未曾行這一件神跡以前,先吩咐門徒說,「你們給他們吃罷」。
門徒有沒有食物給這些人吃呢?有,他們所有的那五個餅,兩條魚雖然很少,絕不夠那許多人吃的,但他們只要把這些交在主的手中,祂便可以用這微小的奉獻成就偉大的事工。果然,當他們把那五個餅,兩條魚獻給主以後,這偉大的神跡便出現了,五千個人都吃飽了,以後還剩下十二籃子的零碎。
著手作文字工作
當我在二十一歲的春天蒙了神特別的光照以後,便為神的道大發熱心,心中迫切,願意把自己所得的恩惠告訴別人。有幾次閱讀了幾種教會方面的刊物,看見一些離經叛道的文字,心中焦急,如同火燒,恨不能立時寫一些證道的文章發表出來,警告信徒防備這些錯誤的道理,但那時苦於有心無力,只好徒喚奈何!
1924年蒙神的恩待,經濟方面稍有一點力量,便出版了四種六十四開版的小冊子,1925年又出版了幾種。這是我著手作文字工作的開始。
我從1923年開始訂閱南京出版的靈光報,(雙月刊,1927年停刊),欣喜中國教會有這樣一種屬靈的刊物。1925年在靈光報投了幾次稿,都承該社刊登。
不料那年6月初因為在南京遭遇誤會,夏季往靈光報社所投的稿子被退了回來。當時覺得很懊喪,後來才明白這件事有神的美意在其中,因為若不是這樣,我就不會感覺有自己辦刊物的必要。
1925年的後半年與1926年留在江浙兩省工作,屢次有信徒們要求我把所講的道油印出來,使大家能保存或分送。當時因為時間有限,只好推卻。
後來想到如果能出一種刊物,把所講的道刊印出來,供各地信徒閱讀,豈不比零星油印好得多麼?起初還不敢想出版定期刊物。但有一次我想到因為我的惰性很深,如果不出定期的刊物,便很容易得拖且拖,以致所成無幾。那天在日記中寫了以下的一段:
「今夕思及,予苟無一定之工作督促於前,實不易殷勤作工。況就各種情形及需要觀之,實有發刊一種定期出版物之必要。如能刊行一種季刊,當不能怠惰苟安,亦可多進行著作之工,助益他人,俾可稍結善果。明歲之春,正此工作創始之良機。如為父旨,祈父成全。」(1926年10月15日日記,時在杭州)。
「靈食季刊」
過了十三天得了刊物的名稱,那天的日記中有以下的幾句話:
『今日午後思及發刊季刊事,為此祈禱,得一名為「靈食季刊」。不悉其是否合用?又得數題,為首次發刊之稿。為此工作當再多求父示。』(1926年10月28日日記,時在蘇州)。
「靈食季刊」這個名稱的意思就是根據主耶穌的那一句話:「你們給他們吃罷」。我到處看見許多人缺乏屬靈的食物,正如那五千多人缺乏肉體的食物一般。我在靈裡聽見主的命令說,「你們給他們吃罷」。
我不敢推卻這種使命,我也喜歡接受這個委託。我願意把我這五個餅,兩條魚奉獻在主的手中,隨祂使用,容祂分給這大群饑餓的人們。
我的主真信實慈愛,祂收納了這微小的奉獻,在這二十幾年當中,把這點屬靈的食物不只分給五千人,五萬人,而且分給更多的人,就連我這奉獻禮物的人也因此得了意外的恩惠和造就。
1926年12月下旬由江浙回到北京。1927年1月準備開始發刊靈食,為這事考慮祈禱多次,雖然很清楚知道這是重要而且亟需的工作,但仍恐怕走得太急,以致把這件事弄得有始無終,虎頭蛇尾,因此謹慎了再謹慎。有一天在日記中記了這幾句話:
「為發刊靈食季刊一事,思之數月,頗覺其重要且急不容緩。雖有種種視為困難之事,如為神旨,則不難一一得勝。迄今既不能知不合神旨,則將祈父之成就,苟非父旨者,祈父在予未著手于此項工作之前加以阻攔,不使進行。」(1927年1月10日日記。)
1月12日到北京郵務管理局詢問雜誌掛號事,才知道必須先在員警廳立案,領得執照以後,才能在郵局掛號,往員警廳去的時候,因為早就聽人說向政府接洽事項非常麻煩,所以心中疑慮,不知道要經過多少手續。
不料進行的時候還不像我所想的那樣困難。當我聽到辦刊物,需要取鋪保的消息以後,有一位元聖徒自動去為我找保。1月17日覓妥印刷局,19日同印刷局接洽妥當一切事宜,只等員警廳批准,就可以出版了。
當我起初籌備出版靈食的時候,自己奉獻了一百五十圓,作這種文字的工作,因此在員警廳呈報的時候所填的資本是一百五十圓。
1月29日員警廳派人來調查,並且說出版刊物資本至少必須有二百圓,因此再奉獻五十圓。在等候員警廳批示的期間,就預備一切需用的物品。
那年2月中旬本來已經允諾了東北幾處的約請,去到那些地方工作,但因為等候批示,延遲了一些時候。後來因為員警廳方面久無資訊,不能再等,便在2月24日離京出關,往東北幾處工作。
東北這次的行程需要到十幾處,為期兩個多月。3月八8在瀋陽的時候得著北京的信,知道靈食季刊出版的事已經員警廳批准,並且已經領得出版執照。
因為初次發刊,北京只有老友石天民負責,他又在一個學校任教職,只能分一部分時間照料社中的事務。對於出版、印刷,我們都是沒有經驗的人。
因此在3月25日由錦縣乘京奉路車返京,留京六天,辦理社中事務,校閱排就的樣張,4月1日再出關工作。4月下旬第一冊靈食季刊印好寄發。從那時起,這微小的刊物使問世了。
1927年4月靈食季刊第一冊出版
靈食季刊第一冊出版的時候沒有刊登任何題字和祝詞,只有我自己寫了一篇發刊語說:
『神所創造的人類是有生命的,能進步的,但他們所以能保守他們的生命,實現他們的進步,乃是靠著營養他們身體的食物。自小而大、自幼而壯,是藉著食物;由弱轉強、由病轉健、也是藉著食物。
食物充足,人的身體就強健發長;食物缺乏,人的身體就衰弱死亡。因此神在未創造人類以前使先預備了許多供人類需用的食物。祂對祂所創造的人類說,「看哪,我將遍地上一切結種子的蔬菜,和一切樹上所結有核的果子,全賜給你們作食物。」
不幸人類因悖逆神命以致與神隔絕,受了咒詛,他們的生命被奪去;地上的食物雖然依舊年年長出,供世人的需用,然而只能貢獻給世人少許的好處,卻不能幫助他們脫離神的咒詛和死亡。從前惟一的需要,現在已經失去了它的價值和功用。孤苦無依的世人是何等的可憐呢!
「感謝神,祂的慈愛總不改變,祂向世人所發的憐憫永久如一;祂在起初怎樣為那未曾犯罪的人類預備食物,使他們保全生命;祂在以後也照樣為這已經墮落的人類預備食物,使他們得回生命(賽五五3;約六63)。
祂更為一切已經得回生命的人預備食物,使他們逐漸更新進步,達于完全(彼前二1-2)。起初所預備的食物是屬物質的,以後所預備的食物是屬靈的。
屬物質的食物可以供給亞當的後裔肉體上的需要,屬靈的食物可以補足基督的門徒心靈中的缺乏。屬物質的食物只能幫助舊人發育長大,但終不免於衰殘死亡;屬靈的食物卻可成全新人強健完備,將來能夠得著永存的基業。
「可歎!可歎!神為世人所預備的食物雖是這樣充足完備,但還有極多的人一點未曾得著。自然有一些人是不肯領受,但還有許多人實在是未曾知道,或是未曾明曉它的緊要,這等人是何等可憐呢!還有許多人已經因聽而信,蒙了拯救,但他們卻知足了、止步了,以為誕生後的小孩子已經是一個人,可以不必再作什麼了。
那知誕生後的小孩子若沒有奶吃,必定疾病纏身,骨瘦如柴,保生且不能,更如何能長大成人?一個信徒因信得了救恩以後,不再追求神的道作他發育長大的養料,豈不也是這樣可憐!還有許多人已經多年作了信徒,也愛慕屬靈的奶,但是多年如一日,總是知道保守一點淺近的道理,僅僅的能維持他們的生命,卻不曾尋求那更富於養料的乾糧,使他們的新人有更多的進步和發育,因此他們雖不至十分瘦弱枯槁,但也總不能滿有基督長成的身量,到神要他們到的那最好的地步。這種人雖然比以前的兩種人略好一些,但也不能不算為可憐。
『當日耶穌在曠野看見許多的人,就對門徒說,「我憐憫這眾人,因為他們同我在這裡已經三天,也沒有吃的了;我不願意叫他們餓著回去,恐怕在路上困乏。」(太十五32)。
那些跟隨耶穌聽道的群眾缺少屬物質的食物,主耶穌尚且憐憫他們,何況今日這數目更多的群眾缺乏了這更緊要屬靈的食物,主耶穌豈不更要向他們發哀憐麼?當日主耶穌曾對門徒說,「你們給他們吃罷」(太十四16)。這樣的聲音今日也照樣的送入我們的耳中。
『「誰是那忠心有見識的管家,主人派他管理家裡的人,按時分食物(漢譯本作糧,改譯食物最切)給他們呢?」(路十二42)。
每逢念到這裡,便不能不感歎今日稱為管家的雖多,然而能按時分食物的人卻是十分稀少。哲學理論、長篇演說、提高人格、改良社會、服務模範、犧牲精神,這些東西為增進世上的一些利益或者略微有些用處,但對於人的心靈不過是糠秕塵沙,如何能養育那些可憐的饑人,使他們強健長進呢?可惜到處教會的講臺上和教會機關的出版物中,大多數都是這些無關輕重的東西。
那真能拯救罪囚、養育新人的靈食卻是不可多聞多見。還有比這種情形更令人痛心的,就是許多教會中不信的領袖竟公然以毒物當作餅餌,到處送給人吃。
他們說,「基督教的要道只是服務犧牲。耶穌乃是最高的人格模範,是黑暗社會的改造者。世界會漸漸藉著人的智慧力量改造成為天國。基督由童女誕生與他的贖罪、復活、再來,都是渺茫的神話。聖經不過是希伯來民族的宗教史,並不足全信。」
這種種謬妄的惡酵竟發展得極速。多少軟弱的信徒已經大受其害尚不自覺。這是何等令人疾首痛心的事!
「發刊一種定期刊物以救濟這種饑荒,是編者數年來所常希望的。到去秋因著所見聞的許多景況,倍覺這種工作的急需。為這事祈禱了幾個月的長久,蒙神成全,到今春能創刊這個微小的靈食季刊。
惟願神看顧這幼稚的刊物,使它能日漸強壯活潑,多服事一些需要靈食的朋友們;使每一個讀者都因著它得以多看見神的榮耀,多接受神的恩惠,多知道神的旨意,多順服神的命令,多認識神的兒子我們的主耶穌基督,多儆醒預備等候祂從天上回來,並能在那時候歡喜立在祂的面前,得蒙祂的悅納。這便是編者在神面前的祈禱與希望了。 一九二七,三,四,奉天法庫。』
我開始出版靈食季刊的時候,就是想藉著這微小的刊物,將我自己從神所領受並神要藉著我傳述給眾人的資訊發表出來,因此不收任何投稿。但我的老友石天民常譯述一些與信徒有説明的文字,曾有若干次采登過一些,近二、三年來也接連刊登他所翻譯的與兒童很有益的一本書。
我自己也曾譯過四本Mr.G.H. Knight所寫的書,連續著在靈食中刊登;其中有兩本已經出版單行本,一本是「隱密處的靈交」,另一本是「在密雲黑暗的日子」。另外兩本還未能印成單行本。此外我有時也譯述一點零碎的東西刊在靈食裡。但靈食的稿子最大部份是我自己寫的。
這二十幾年來每期稿子內容的分配,都有一部份講論聖經中的要道,另一部份講論基督徒的生活。我也特別注重闡解一些假師傅所講背道的教訓,並斥責教會與世界中的種種罪惡。
我所寫的稿子與我所講的道大致相同。我在各地講道的時候不喜歡有人記錄我所講的,因為很少有人能記錄得合適。記錄得不完全還是小事,常有人所記的與講道的人所講的有很多的出入,有時甚至有極大的錯誤。
我有幾次看見別的刊物上刊載我講道的記錄與我所講的有許多不符的地方。也有人把所記錄的稿子寄給我,要我校正,有幾次我感覺到他們所記錄的意思和文字改不勝改。因為看見這種種的情形,我更感覺到自己寫稿子的重要了。
從第三冊起,每期刊登新譯的詩歌兩首,只有字,卻沒有譜。從第九冊起每期改登一首詩歌,卻加上詩譜,因為那年夏天我在杭州結婚,秋季妻和我一同北上,她為我畫詩譜。從那時直到今日,每期總刊登一首自己新譯的詩。後來把這些詩歌集合在一處,又從別的詩本裡採取了一小部分加在裡面,出版了「基督徒詩歌」。
最初的幾年,每期我都是把篇幅較長的文字登在前面;有一次一位聖徒對我建議把短些的登在前面。他說,「有人初次閱讀靈食季刊,如果一開始就看見長篇,或是因為他的時間不足,或是他尚未對靈食發生興趣,很容易不等看完一篇便放下,以致不想再看。但如果把短篇放在前面,幾分鐘的時間便可以看完一篇。
使那些時間不足的人也能在極短的時候得著一些幫助,又能使初閱的人感覺有興趣。」我認為他所說的有理,便採納了他的建議,因此從第七年夏季起,我便開始這樣作了。
從第一年到第二十年,每年四期的字數都在十萬到十二萬之間,自第二十一年到二十三年這三年間,每年四期的字數總在十四萬到十六萬之間。
從第一年到第十七年夏季都是印四號字,每面十三行,每行三十五個字。到第十七年秋季,因為承印的印書局停業,改換另一家印書局承印,這家沒有適宜的四號字,又因為紙價日見昂貴,不得已改印五號字,每面十五行,每行五十字。
到第十八年冬季,因為紙價奇漲,每面由十五行增加到二十行。印四號字的時候每面可印四百五十五個字。到這時每面可印一千個字。一樣的內容,紙張卻可以節省到一半以上。
從第一年到第十七年夏,除了第十年冬季因為十周年紀念,出了九十二面以外,最多每期不過七十幾面。第二十一年至二十三年若仍印四號字,每期就有八十面以上了。
我的力量僅僅夠出季刊
從靈食出版以後,屢次得著閱者的來信,請求把它改為月刊或雙月刊,但我始終不敢接受這個請求。在我開始要辦刊物的時候,所以不出月刊,卻出季刊,就是想到恐怕力量不足,不能持久。
我以前曾因為不知量力,以致作事有始無終,並且時常看見別人遭這種失敗,也受了警戒。果然在靈食出版幾年以後,便知道未曾出月刊實在是作對了。因為我的工作不止是辦刊物,既有常去各地講道的工作,又有北京自己照顧的教會。文字的工作乃是三樣工作中的一樣。
就是只出季刊,每年也必須寫十幾萬字的稿子,再加上自己校閱,就需要相當多的時日。二十多年的經驗使我感覺到我的力量僅僅夠出季刊用的,如果起初不出季刊,卻出月刊,也許靈食季刊的壽命不到一兩年便夭折了。
靈食季刊裡比較重要的題目選出來,印成單行本
從1928年起,開始把靈食季刊裡比較重要的題目選出來,印成單行本。從那時到今日所出的書共有三十種,另外還有基督徒詩歌。出版的次序是這樣:
1928年出版的有「耶穌是誰?」與「復活的基督」。
1929年出版的有「基督再來」與「你們心持兩意要到幾時呢?」
1930年出版的有「角聲」與「隱密處的靈交」。
1933年出版的有「我為什麼信聖經是神所默示的?」 「基督徒的言語」、「現代教會的危險」、「人能建設天國麼?」
1934年出版的是「聖經光亮中的靈恩運動」。
1935年出版的有「信徒針砭」、「重生真義」、「謹防魔鬼的詭計」、「寫給受苦的聖徒」。
1936出版的有「信徒處世常識」、「真偽福音辨」、「普世人類都是神的兒子麼?」、「世上最高的梯子」、「恩賜賞賜與獎賞」、「基督果真復活了麼?」、「創世記第五章中的福音」。
1940年出版的是「靈食寓言集」。
1941年出版的是「在密雲黑暗的日子」。
1943年出版的是「基督徒與婚姻」。
1944年出版的是「感恩的人」。
1946年出版的是「金錢不能買的幾樣東西」。
1947年出版的是「在火窖與獅穴中」。
1948年出版的有「寫給青年的基督徒」與「基督徒必須守安息日麼?」
這三十種出版物裡出版三次的有「信徒處世常識」、「隱密處的靈交」、「重生意義」、「現代教會的危險」、「你們心持兩意要到幾時呢?」出版二次的有「角聲」、「信徒針砭」、「我為什麼信聖經是神所默示的?」 「謹防魔鬼的詭計」、「耶穌是誰?」 「基督徒的言語」、「感恩的人」、「聖經光亮中的靈恩運動」。
「基督徒詩歌」也在1936年、1939年、1946年,先後出版了三次。第一版只有三十首,第二版增至六十首,第三版增至一百零一首。其他各書都只出版了一次,內中有的已經售罄,還有的所餘無幾,急需再版。
靈食季刊是我自己經營的,但社中的經濟是獨立的。除了資本金二百圓是我奉獻的以外,這二十幾年來,我不往裡面放錢,也不從其中支錢。
在中日戰事發生以前,售出的書刊都有相當多的利潤,這種利潤除奉獻一部分贈送幾位仰望神供給的傳道人以外,都用來印書,所以十年間能出版二十幾種書。
中日戰事發生後的頭一兩年,因為物價波動得不太劇烈,還不感到什麼困難,後來幣值慘跌,物價暴漲,漸漸入不敷出了。不得已將刊費略微提高一些,但還不及一般物價上漲的程度。
到1943年秋改印五號字,以便節省一些紙張。中日戰事的最後兩三年,和中日戰事結束以後的三四年間,物價漲得驚人,刊費雖然也增加,但是總趕不上一般物價。第一個緣故是恐怕增加訂戶的負擔。第二個緣故是靈食每三個月才出版一次,刊費不能隨著一般物價常常增加。
還有一層困難,就是刊費常是零碎收入的,收進來的時候買不了什麼東西,又沒有閒時間常去訊問物價,購買紙張,及至集成稍大的數目,抽時間去買紙的時候,物價已經漲上去很多了。譬如說,報紙價格在二千圓一令的時候,收進來幾百圓,過幾天又收進幾百圓,二三十天之久才收進二千圓。
但到款足二千圓的時候,報紙已經漲到四千圓一令了;再過半個月又收進一千多圓,及至能買進一令紙的時候,紙價已是四千五百元一令了。
有幾次物價波動得最劇烈,幾天之內物價就上漲一倍,在那個時期中,收支相差得簡直無法設想。幸好在中日戰事發生以前印了不少的書,就將售賣那些書所得的款補貼在靈食季刊裡,才勉強維持下來。所存的書越賣越少。有力量的時候可以再版,沒有力量就只好等待了。
近幾年來因為物價不斷的動盪,刊費若再像以前幾個月增加一次,就不能再維持下去,因此增價的日期便縮短了些。可是無論如何,總不能隨著一般物價那樣過幾日便漲一次。總計一年之中最多不過增加幾次。還有一種大困難就是大部分的訂戶都是外埠的。大多數的訂戶不容易想到我們買紙和付印費是需要隨著物價增加的。例如有人在12月底收到冬季的靈食季刊,看見上面所印的刊費,如果他一收到冬季靈食就趕快寄款續訂,那自然沒有什麼問題。可是他遲延兩三個月才想起續訂來,這時他仍照兩三個月以前的定價將刊費匯來。在這個時期中,如果物價有很大的變動,款匯到的時候不用提印刷費,就連紙價都不夠了。
在無可奈何之中,我們只好照新改的定價通知他下欠若干。有的人趕快補還,他需要前後寄兩封信,匯兩次款,在郵匯費方面必須受一倍的損失。還有人收到通知以後不再補寄欠款,那樣我們只好受損失了。
這些人不一定都是有意不再補寄,其中可能有一大部分是遺忘或忽略。有這種種的困難,在這十幾年中維持這個刊物未曾停頓,並且還要出版一些書,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當然也有一小部分訂戶不給我們這種難處,他們在寄款的時候總是多寄一些,並說明如果不夠當再補寄,如果有餘請寄某某幾本書籍。
這種訂戶無形中給了我們不少的幫助。此外偶然也有一兩位寄一些捐贈的款來,幫助印刷的費用,不過這是很不常見的事。
中國教會方面的刊物有一些是仰賴外國差會的供給,這樣的刊物辦起來容易,縱使沒有多少訂戶,或是沒有多少訂戶付款,也沒有問題。這些刊物定價也可以低廉,其中有的定價比成本還要低得多。信徒們看慣了這些刊物,再看靈食就不免感覺定價太高。但這些刊物是經不起時局變動的。
什麼時候外國差會的款項一停,刊物立時就會停頓。靈食季刊沒有外國差會的供給,也沒有任何團體或個人作後援,只是二十三年前二百圓的資本,一步一步發展起來,當然和許多受外國差會支援的刊物不能相提並論。若不是神隨時看顧,並賜給我智慧辦理這個刊物,我真不能想像怎麼能出版到二十幾年之久。
閱者也許願意知道靈食社中除了編者還有什麼職員。我在這裡也順便提一下。最初的二年我不在北京的時候,有老友石天民經手收發的事,我回到北京便自己動手。從第三年起,妻幫助收發的事。我們幾個人都是不支薪金的。後來有幾年又有別位弟兄幫一些忙。從1939年冬季以後,曾有幾度請過幫忙的人,支付少許的津貼。
因為中日戰事發生後社中的事務不多,只要一個人每日用一兩個小時就可以辦清了。如果請一個專人,不但經濟方面不夠開支,也沒有那樣多的工作。找不著人的時候,我便仍然自己下手。收費、包書、跑郵局,我已經作得十分純熟。
至於排版校對的工作,九十幾期靈食季刊,三十種書,一種詩歌,每一版都經過我自己幾遍的校對。(至少三遍,多的時候到過七遍。)我總願意凡經我手所作的事都能盡美盡善。說來也真希奇,那樣聚精會神,詳細校對,印出來以後每冊至少仍會有一兩個錯字,總不能作得完美無疵,真是一件憾事!
我個人這二十幾年的工作有趣極了!預備出版靈食的時候,伏在案上寫稿子;印刷局排好版送來樣張的時候,就作校對員;沒有人幫忙收發的時候,我就自己開收據、寫發單、包書、跑郵局。早餐以前打掃屋子,拂拭桌案,吃過早餐以後,有時自己到市上去買菜。
收到信件需要答覆的時候,便拿起筆來為回信。聚會以前幫助工友清理會堂和庭院。(近來已有一些聖徒參加這項工作了)。
開會的時候登臺講道,會畢以後同人談話。夏天講完一次道,衣服被汗浸透,脫下來自己去浣洗,有時還幫忙作飯。有聖徒患病或遭遇試煉,便跑去看望。信徒來求指導,便與他們談話。
社會中常有一個人兼幾樣職,兼幾份薪的事。我兼著好幾樣職,不但不兼薪,而且不支一份薪金,我的神卻照祂榮耀的豐富,供給我一切的需用,使我什麼都不缺乏。
我極忙碌,我卻極快樂。生活一天,便作一天工。如果神能藉著我所作的工得著榮耀,人能藉著我所作的工得著益處,我在將來見主的時候也能被祂稱為良善忠心的僕人,還有什麼酬勞比這個更好更大呢?
這裡我也順便提一下靈食季刊每年出版的冊數:從第一年到第十一年(1927至1937)每年都是印二十冊。第十二年(1938)因為中日戰起,交通梗阻,訂戶大減,只印一千二百冊。第十三年與第十四年(1939至1940)印一千四百冊。第十五年(1914)印二十冊。
第十六年至第十八年(1942至1944)都是印一千二百冊。第十九年(1945)印一千冊。第二十年(1946)印一千二百冊。第二十一和第二十二年(1947至1948)都印一千五百冊。第二十三年(1949)印一千三百冊。除了本年售出去的以外,便把餘下來的裝訂成合訂本。常有人寫信來,說願意出高價,徵求早年的合訂本,事實卻辦不到了。
出版的那三十種書呢,中日戰事發生以前,因為經濟方面的力量充足,工料又都低廉,所以每版最少印二千冊,銷路多的書就印三千冊。「信徒處世常識」有一版印過五千冊。
近些年來受經濟力量的限制,每版最多只能印二千冊,有時只能印一千五百冊。明知道印的冊數越少,出版的成本越高,但因為還需要顧到出版其他的書籍,便不能多印了。
靈食季刊和各種書籍行銷的地區,我在這裡也應當說一下。每期印行的冊數雖然不多,行銷的地區卻相當的廣大。全國二十八個省分,
每省都有它的行蹤。連青海、西康、新疆等比較遙遠偏僻的省分,也曾有少數的訂戶。除了國內以外,也曾有一些寄到香港,還有少量的靈食寄到南洋、日本、菲律賓、歐洲、美洲等等遙遠的地區,不過數目都是極少的。
我個人因為寫靈食季刊的稿子所得屬靈的益處真是多極了。越寫從神得的教訓、安慰、鼓舞,能力越增加。並且不斷的寫,也不斷從神得著新的資訊。
如果在二十幾年以前,有人要求我寫二百幾十萬字的稿子,我真不敢想像怎麼能寫得出來。可是這二十幾年以來,就這樣每年寫下去,到今日真寫出來了。寫責備人的話語的時候,自己便受了責備;寫勸勉人的教訓的時候,自己便得了勸勉;寫安慰人的資訊的時候,自己便得了安慰。
作工幫助別人的時候,自己總是得著很多的造就,在講道的時候是如此,在寫稿子的時候也是如此。無怪乎主耶穌說,「你們要給人,就必有給你們的;並且用十足的升鬥,連搖帶按、上尖下流的倒在你們懷裡。」
除了屬靈的益處以外,在文字方面也因著寫稿子逐漸有一些進步。現在拿起二十年以前的靈食季刊來,就發現文字方面有不少錯誤或幼稚的地方;有的地方文字的結構欠佳,有的地方使用的詞句舛誤。譯述的時候有許多句子就不是流利的中國話,還有許多類似的字,從前不很會分辨、常常用錯。
但在寫稿和校對的時候,一遇見稍有疑義的字,便翻開字典來檢查,結果發現許多平日用錯或不能分辨的字,現在卻能分得清清楚楚了。還有許多詞句或典故,平日雖然也知道,但常是模模糊糊,不求甚解,到寫稿子的時候,便不能再這樣作了。必須展開辭書,或是在某書裡詳細考究它的出處。
因為以前寫稿子的時候發生過一些不經心而產生的錯誤,回顧一下,不禁感覺羞愧,因此今日寫稿子的時候總不肯再輕易用字,或草率措詞,以免再招異日的愧悔。
已往許多失敗的經驗使我深深受了警戒,今日凡不確實明白的道理我就不講,不確實知道的事情我就不說,不確實明白的詞句我就不用,不確實瞭解的典故我就不引。我願意我所說的話、所用的字、所寫的文章、所作的事情、所定的道路,都十分正確,都能作別人的模範。當然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達到的。但我的心中確是懸了這樣的一個目標,我也確實的知道神就是要我們有這樣的人生。
靈食季刊出版二十三年來的歷史中還有值得紀念的兩件事
靈食季刊出版二十三年來的歷史中還有值得紀念的兩件事,我也必須在這裡敘述一下:
當1939年8月上旬(日軍佔領華北的第3年,靈食季刊出版第十三年),我從香港作工回來,看見日本軍報導部的一紙通令,大意說,凡在本市出版的各種報章雜誌,於接到通令後,必須按期刊登日軍部所擬的四條標語,如敢故違,定行從嚴處辦。這一張通令送到的時候我正在南方。
我回來以後,這裡一位同工的弟兄把它交給我,並且述說他的意見。他說這種標語我們自然不能刊登,但不登又不免遭遇危險,日本軍的命令又有誰敢違抗?我決定不能違背真理去刊登這種羞辱神的標語,但我實在沒有勇氣不刊登這種標語而仍照常出版。
我同幾位聖徒討論這件事,他們一致的主張將靈食季刊自動停刊,這樣既不違背真理,又可避免危害。我在軟弱的時候自然很容易接受這種勸告,於是我開始準備停刊。因為那年才出版了春夏二季,秋季還末出版,訂戶都是訂閱全年的,如果半途停刊,必須退回下半年的刊費。
於是我便預備印送停刊通知,告訴訂戶如果願意退費,我們就照半年的刊費退還郵票,如果願意要書,我們就照價寄書。當我這樣準備的時候,我的心中十分痛苦不安。因為自從發刊靈食,到那時已經有十二年半之久,我看這個刊物像我的一個兒子一樣。
辛辛苦苦,慘澹經營,每期自己寫稿,自己校對,還有時自己寄發。我也聽見許多閱者述說因著讀這刊物得著幫助,又常接到訂戶的來信,提到因著讀靈食所受的造就。現在忽然停了刊,無異乎夭折了一個兒子,心中感到無限的酸辛。
8月14日晚間我在屋中禱告,忽然心中受了聖靈的責備。我問我自己說,「靈食季刊起初發刊的時候,不是頂清楚的由於神的引導而創始的麼?出版了十二年之久,不是有許多人因它得了幫助麼?今日誰使你停刊?神未曾叫你停刊,只因日本軍報導部的一紙通令便自動的停刊,這豈不是臨陣脫逃麼?如果刊登那些標語等於向撒但舉起白旗投降,但不刊登而自動停刊,這種臨陣脫逃的行為又比舉起白旗投降好多少呢?不能停刊!不可停刊!不用問將來要遇見什麼危害,不刊登那些標語,仍然照常出版。」我在禱告以後,裡面得了力量與信心。
我準備就這樣去作。我料想不刊登日本軍部的標語而依然出版,一定要發生事故,因為那時每期刊物出版後都必須送交若干冊給官方。當日本軍報導部看見刊物上沒有他們命登的標語,一定會赫然震怒,認為我違抗命令,思想不良;往輕裡說,勒令停刊,往重裡說,也許把我逮捕了去,加以種種罪名。
但我決定不顧這一切硬幹下去。我決定被他們強迫停刊、卻不自動停刊。我決定寧可遭遇危害,不放棄神交托給我的工作。我認為神選召我、使用我,就是要我在這種嚴重的局面之下向祂盡忠。俗語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就是神用我的時候。
我絕不臨陣脫逃。我在次日同幾位聖徒談到我所下的決心,沒有人肯贊一詞。他們不願意攔阻我,但他們也不肯表示贊同。後來我把這個意思對妻說了,她問我說,「你有沒有想到你可能被他們逮捕、拷問、或拘禁?如果你沒有準備你的心,我怕你到那時候擔當不了。但如果你已經準備,就可以放膽作去。」我當時回答她說,「我已經準備了。」她說,「那樣,你就可以照看神所指示你的作下去。」
感謝神,我就那樣作了,靈食季刊照常出版,日本軍部命登的標語連一條也沒有刊登。出版以後還照常送交他們看,他們竟沒有處辦我,沒我勒令我停刊,沒有傳我問一句話。
日本軍佔領華北八年,靈食季刊沒有染上一塊污點,我也沒有因此受到絲毫的傷害,這真是神特別的恩待和保守,也是靈食季刊出版史中可紀念的一頁。
1941年12月8日太平洋戰事爆發。第二年1月13日見報載警察局通令本市十種英美系雜誌停刊,把靈食也列在裡面。我不信靈食季刊會在裡面,因為靈食從創刊就是我個人主辦,個人經營,與任何外國人都沒有關係。他們沒有任何理由說靈食是英美系的刊物。可是翌日上午員警竟送信來,通知我到內一分局去。
我到了那裡,一位分局員拿出局令來給我看,靈食確是被列在十種英美系刊物裡面。我向他說明靈食季刊與任何外國人沒有關係。他告訴我說這是局令,他沒有辦法。15日,我寫了一篇七百多字的呈文送到警察局,同他們分辯,他們不給我批示。我再到警察局接洽,同他們詳細說明靈食季刊從創刊直到今日的經過。
他們最後對我說他們不敢負責任,叫我到日本憲兵隊去接洽。1月22日我到日本憲兵隊去,見了一位鈴木曹長,同他說明事情的經過。他進去回話三四次之。最後他說凡是完全由中國人經營、與英美人無關的事業,他們概不過問。我再回到警察局,把向日本憲兵隊接洽的經過告訴他們,他們又與日本憲兵隊用電話聯絡以後,才告訴我說沒有事了。
九天的奔走這時才得了結果,我回到家裡竟流下淚來。十二歲半的靈食幾乎夭折,蒙神的憐憫才得保全。不料十五年整的時候又幾乎停了刊。感謝神,祂又一次保全了這個刊物。
從這一切的經過中,我們可以看出,一個聖徒只要向神忠心,仰望神,信靠神,順服神,神一定要向他顯出大能、慈愛和信實。從來沒有一個信靠神、順服神的人最後感到羞愧。我在二十幾年事奉神的經驗裡多次證明這個真理。我求神保守我,使我在未來的歲月中仍然向祂盡忠,直到我站在祂榮耀裡的那個日子。
1950年4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