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伯拉罕・約書亞・赫舍爾（Abraham Joshua Heschel, 1907–1972）確實是二十世紀最具影響力的猶太神學家之一。他在其經典著作《The Prophets（先知神學）》中提出「神聖的悲憫（Divine Pathos）」這一概念，徹底改變了人們對上帝情感與人類關係的理解。
下面我們可以從三個層面來解釋——赫舍爾為何認為上帝的愛是一種神聖的悲憫（Divine Pathos）。
一、神學背景：對「冷漠上帝」的抗議
赫舍爾所處的神學環境深受希臘哲學與基督教古典神學影響。
這些傳統普遍認為：
- 上帝是「不動者」（the Unmoved Mover, 亞里士多德）；
- 上帝不受外界影響（impassibility，即「無受苦性」）；
- 上帝的本質是理性、超然、無情感的完美。
赫舍爾認為這種觀點完全違背聖經的上帝形象。他指出：在舊約先知書中，上帝不是冷漠的哲學絕對者，而是深深捲入人類歷史的「有情的上帝」。
「聖經中的上帝，不是沉默的思維，而是說話、愛、受苦的上帝。」
— Heschel, The Prophets, vol. 1, p. 291
二、核心思想：「神聖的悲憫」（Divine Pathos）
Pathos 的意義
赫舍爾使用希臘文 pathos（感受、情感、受苦）這個字，表達上帝與人之間情感上的互動。這不是「人性化」上帝，而是揭示：
上帝的本性中本就包含一種自願的情感關懷（compassionate involvement）。
他說：「上帝的 pathos 不是人的情緒的反射，而是祂性情的表現。上帝不是因人而動情，而是祂的情感本身就是祂對人類的主動愛。」
— Heschel, The Prophets, p. 26
為何是「神聖」的悲憫
赫舍爾特別強調「神聖的悲憫」（divine pathos）不同於人類的感傷或軟弱：
- 這悲憫不是上帝被動受情緒支配，
- 而是出於祂自由與愛的本性所展現的主動關懷。
換句話說，上帝「受苦」不是因為祂無力，而是因為祂愛得深。
他寫道：「上帝的愛不是抽象的仁慈，而是一種願意承受被祂所愛之人背叛的悲憫。上帝的痛苦，是愛的代價。」
— The Prophets, p. 361
先知作為上帝悲憫的代言人
在赫舍爾的理解中，先知的角色就是「上帝心腸的共鳴者」。先知的憤怒、悲痛、懼怕、呼喊，都是上帝「悲憫的回音」。
「先知的情緒不是心理現象，而是神聖情感在人心的折射。他們聽見的不是理念，而是上帝心中的痛。」
— The Prophets, p. 5
因此，先知的怒與淚不是單純的道德批評，而是反映了上帝的愛與傷痛——
祂為人類的不義、冷漠與偶像崇拜而「心碎」。
三、神聖悲憫的神學意涵
| 層面 | 古典神觀 | 赫舍爾的神觀 |
|---|---|---|
| 上帝的性情 | 無情、超然、不動者 | 有情、關懷、進入歷史 |
| 神與人的關係 | 造物主與被造物的距離 | 盟約的情感關係（covenantal relationship） |
| 神的愛 | 理性的仁慈 | 情感的悲憫 |
| 啟示方式 | 理念性的真理 | 關係性的共感與呼召 |
四、總結：為何上帝的愛是「神聖的悲憫」
赫舍爾之所以稱上帝的愛為「神聖的悲憫」，是因為他看見：
- 上帝主動參與人類歷史——祂不是旁觀者，而是同行者；
- 上帝的情感是聖潔的行動——祂的憤怒、傷痛與憐憫，皆出於愛；
- 上帝的悲憫揭示祂的聖潔——聖潔不在於距離，而在於愛的純粹。
「上帝的悲憫並非軟弱，而是祂愛的莊嚴形式。」— Heschel, The Prophets, vol. 2, p. 276
靈修結語：
在赫舍爾的神學中，上帝不是哲學的概念，而是一顆會痛的心。「神聖的悲憫」呼召我們——若我們真認識上帝，就必參與祂的痛、祂的愛、祂的公義。
赫舍爾（Abraham Joshua Heschel）的〈神聖的悲憫〉神學，以及它如何透過《先知書》、特別是阿摩司與耶利米，展現上帝的愛、痛與行動。
赫舍爾《先知神學》核心概要：
一、神學核心──「神聖的悲憫」（Divine Pathos）
赫舍爾整本《The Prophets》的主題，就是要揭示：「上帝不是冷漠的理性存在，而是一位在愛中受苦的神。」
他將上帝對人類的愛稱為 「神聖的悲憫」（Divine Pathos）。這「悲憫」並非上帝的軟弱，而是祂聖潔的情感、愛的行動。
他反對希臘哲學式的「不動者上帝」觀（Unmoved Mover），認為那樣的神學忽略了聖經上帝的熱情、眼淚與怒火。
“The God of Israel is not a being detached from human affairs.He is involved, moved, and affected by what happens in history.”— Heschel, The Prophets, Vol. 1, p. 286
二、先知是「神心的回聲」
赫舍爾認為：先知不是哲學家或社會評論員，而是「上帝情感的代言人（the spokesman of divine pathos）」。
他說：「先知的情緒不是心理現象，而是上帝心的回音。」
— The Prophets, p. 5
先知所說的話，是因為他們「聽見上帝的心在痛」。所以，先知的怒氣與哀哭同時存在——那是上帝的公義與愛交織的吶喊。
二、阿摩司書：公義中的悲憫
阿摩司是赫舍爾最常引用的例子。
阿摩司的怒氣是上帝的痛心
阿摩司對北國以色列宣告審判，譴責社會不公、宗教虛假。赫舍爾說：「阿摩司不是道德家的憤怒，而是上帝心碎的悲鳴。」
— The Prophets, Vol. 1, p. 32
例證：
- 阿摩司 5:21–24：「我厭惡你們的節期…惟願公平如大水滾滾，使公義如江河滔滔。」
→ 上帝的審判不是冷酷的法律報應，而是出於祂對被壓迫者的憐憫。
→ 公義本身就是悲憫的形式。
赫舍爾指出，上帝之怒是祂的愛被拒絕之後的痛苦反應。祂的「怒」是「受傷的愛」。
三、耶利米書：眼淚中的神學
赫舍爾在第二卷中特別聚焦於耶利米——他稱之為「哭泣的神的代言人（the prophet of divine pathos）」。
耶利米的眼淚是上帝的眼淚
- 耶 9:1：「但願我的頭為水，我的眼為淚的泉源，好為我百姓中被殺的人晝夜哭泣。」
→ 赫舍爾認為，這不僅是先知的悲傷，更是「上帝的悲傷在先知裡流淚」。
上帝的痛，是愛的延伸
- 耶 31:20：「以法蓮是我親愛的兒子嗎？……我心腸一動，我必要憐憫他。」→ 上帝的「心腸一動」顯出祂的情感深度。
→ Heschel 稱這是「上帝的慈悲與痛苦的交融」。
赫舍爾的詮釋
「在耶利米裡，我們看見一個神，不僅說話、命令，也流淚。祂的淚不是軟弱，而是愛到極處的力量。」— The Prophets, Vol. 2, p. 97
四、赫舍爾的神學貢獻──從哲學上帝到盟約上帝
| 面向 | 古典神學 | 赫舍爾的先知神學 |
|---|---|---|
| 神的本性 | 不動、不變、無情 | 情感豐富、參與歷史、有憐憫、有怒、有愛 |
| 神的聖潔 | 超越的完美 | 愛中有悲憫的聖潔 |
| 神與人關係 | 主宰與被造 | 盟約關係（愛的對話） |
| 啟示方式 | 理性真理 | 情感共鳴（上帝的心透過先知表達） |
| 神的愛 | 無情的慈善 | 捲入歷史、受苦的愛 |
赫舍爾稱這樣的神為：「The most moved mover（最被感動的上帝）」──對亞里士多德「不動的動者」的顛覆。
五、應用與屬靈意涵
愛的深度包含痛苦
上帝之所以痛，是因祂愛得真；祂之所以發怒，是因祂渴望人悔改。
先知的召命是「與神同悲」
成為先知，就是進入上帝的心，與祂一同為罪惡哀哭、為公義呼喊。「先知不是為自己哭，而是為神哭。」
屬靈實踐
赫舍爾強調：真正的信仰不是正確的理論，而是「與神同感的生命」。祈禱，就是參與上帝的悲憫；行動，就是回應上帝的痛。
結語
「神的愛不是抽象的仁慈，而是受傷的關懷。」「先知不是預言未來的人，而是看見上帝心痛的人。」
— Abraham J. Heschel, The Prophets
赫舍爾透過「神聖的悲憫」顛覆了對神的冷漠觀，讓我們重新看見：
- 上帝不是遙遠的理性存在，
- 而是願意因愛而受苦、因悲憫而同行的上帝。
學界對 赫舍爾（Abraham Joshua Heschel）《The Prophets》 的最關鍵爭論之一。
「如何在不失上帝超越性的前提下，理解祂的情感與參與？」
我們可以分三個層面來回應：
學術批評面：學界對赫舍爾「擬人化上帝」的疑慮；
赫舍爾本人的回應；
神學平衡：如何理解「神聖的悲憫」而不落入人本化。
一、學術批評：赫舍爾是否過度擬人化上帝？
赫舍爾的《The Prophets》（1955）出版後，在猶太與基督教神學界都掀起極大反響。
但也有批評者認為他把上帝描繪得太有人性化。
批評重點
- 情緒過度人化
- 赫舍爾頻繁使用「上帝憤怒、傷心、哭泣、後悔」等語彙。
- 批評者（例如神學家 H. Richard Niebuhr）認為這使上帝看起來太像人——一位情緒化的神。
- 違反「上帝無受苦性」（Divine Impassibility）傳統
- 從亞里士多德、奧古斯丁到阿奎那，古典神學都強調神「不受外界影響」。
- 赫舍爾卻說上帝會「被人類的罪傷害」、會「哀哭」，這在古典神學中幾乎是異端性的語言。
- 聖經語言的詮釋問題
- 有人認為聖經中的情感語言只是「比喻性表達」（anthropopathism, 將人的感情投射給神），
- 而赫舍爾卻把它當作真實的神學陳述。
二、赫舍爾的回應：這不是擬人化，而是「啟示的本質」
赫舍爾其實深知這樣的批評，並在書中明確回應：
“To understand the divine pathos as a mere metaphor is to miss the meaning of revelation.”
（若把上帝的悲憫視為比喻，就錯失了啟示的真意。）
— The Prophets, Vol. 1, p. 289
他主張：
「擬人化」是聖經本身的語言
- 聖經中上帝的自我啟示，就是透過人的語言與情感被表達出來。
- 若拒絕這些情感語言，我們反而會使上帝變成無法親近的哲學概念。
「聖經的上帝是活生生的、說話的、愛的上帝，而非形上學的理念。」
— Heschel, The Prophets, p. 286
神的「悲憫」不是被動的，而是主動的神聖行動
赫舍爾區分了兩種情感：
人的情緒是被外界激發的（passive）。上帝的「情感」是祂主動的選擇與行動（active compassion）。
他說：“God’s pathos is His active concern, not a passive affectation.”
— The Prophets, Vol. 2, p. 362
也就是說：
上帝不是「被迫悲傷」，而是「出於愛，選擇與人同悲」。這是神聖的行動（holy action），不是心理情緒。
三、神學平衡：赫舍爾如何維持神的超越性
赫舍爾的偉大之處在於，他同時強調「上帝的超越（transcendence）」與「上帝的臨在（immanence）」。
| 面向 | 古典神學 | 赫舍爾的修正 |
|---|---|---|
| 上帝的超越 | 上帝不變、不受影響 | 上帝聖潔且自由，祂自願受苦 |
| 上帝的情感 | 以比喻表達，非實質情緒 | 真實但神聖的「行動性悲憫」 |
| 啟示觀 | 神理性啟示真理 | 神在歷史中以情感關係自我揭示 |
| 與人關係 | 主宰與受造 | 盟約中的夥伴（covenantal relationship） |
赫舍爾說：
「上帝的超越性不在於祂遠離世界，而在於祂能以愛深入世界卻不被世界污染。」
— The Prophets, p. 324
這句話是理解他整個神學的關鍵。
他沒有否定神的超越性，而是將超越性重新定義為「在愛中臨在的自由」。
四、神學意涵：從「哲學上帝」到「盟約上帝」
赫舍爾的神學革命就在於：
- 古典神學的上帝是「無情的完美者」（the impassible perfection）；
- 赫舍爾的上帝是「在愛中受苦的盟約者」（the covenantal companion）。
這不只是情緒問題，而是啟示觀的轉移：→ 神的本性不是抽象的理念，而是關係性的愛。
五、結論：赫舍爾並非過度擬人化，而是恢復「先知式神觀」
| 錯誤的理解 | 赫舍爾的真正意思 |
|---|---|
| 他讓上帝太像人 | 他讓上帝「像聖經所啟示的那樣」與人互動 |
| 他把神變成多情的存在 | 他把神還原為愛的行動者（love-in-action） |
| 他貶低神的超越 | 他顯明神的超越就在於祂能在歷史中同情而不被污染 |
「上帝不是冷漠的哲學理念，而是歷史中燃燒著愛的火焰。」
— Heschel, The Prophets, p. 370
小結：
赫舍爾的神不是被人化的神，而是聖經中那位願意為愛而受苦的神。祂的「悲憫」是聖潔的情感、自由的愛、主動的關懷。
上帝的情感觀神學對照表
（從奧古斯丁 → 阿奎那 → 巴特 → 赫舍爾）
| 時期與代表人物 | 上帝的本性特質 | 對情感的理解 | 與人關係的模式 | 赫舍爾的批評與回應 |
|---|---|---|---|---|
| 奧古斯丁（Augustine, 4–5 世紀） | 上帝是「不變的善」（immutable good），超越時間與變化 | 神沒有「被動情緒」；經文中對神的怒、愛皆是比喻（anthropopathism） | 上帝以理性與旨意治理受造界 | 奧古斯丁過度受柏拉圖影響，使神變得抽象；忽略舊約中上帝的「情感真實性」 |
| 阿奎那（Thomas Aquinas, 13 世紀） | 上帝是「純實體」（actus purus），絕對單純、無變動 | 神是「無受苦的」(impassibilis)；祂的「愛」是意志的行動，不含情緒 | 上帝是萬物的第一因；祂的愛是一種理性善意（benevolentia） | 阿奎那保存了神的尊榮，卻切斷了神與人情感的橋樑；啟示被哲學化 |
| 巴特（Karl Barth, 20 世紀初） | 上帝在基督裡的自我啟示顯明祂自由地選擇愛 | 承認「神的愛是行動中的憐憫」，但仍強調「神的自由」高於「受苦」 | 以「聖約」取代哲學形上學；神自由地關係於人 | 巴特重新開啟「有情的神」之路，赫舍爾在此基礎上更強調神的「情感參與」 |
| 赫舍爾（Abraham J. Heschel, 20 世紀中葉） | 上帝是「盟約中的神」，既超越又臨在 | 上帝有真實的「悲憫與痛苦」——Divine Pathos；非被動受影響，而是主動選擇在愛中受苦 | 上帝與人有「情感互動」的盟約關係；先知是神心的回聲 | 赫舍爾恢復聖經神學的語言，使上帝重新成為「會愛、會痛、會動的上帝」 |
二、神學發展軌跡
| 階段 | 主題 | 神觀轉變 |
|---|---|---|
| 古典哲學神學（奧古斯丁–阿奎那） | 上帝是「不變的理性者」 | 神聖＝超越情感（靜態完美） |
| 改革與啟示神學（巴特） | 上帝在基督裡啟示自己 | 神聖＝自由地愛（動態主權） |
| 先知神學（赫舍爾） | 上帝在歷史中與人共感 | 神聖＝在愛中悲憫（情感聖潔） |
赫舍爾並非要否定上帝的超越性，而是重新詮釋：
「上帝的聖潔不在於祂遠離人類情感，而在於祂能愛到願意進入人的痛苦。」
— Heschel, The Prophets, p. 324
三、神學平衡：赫舍爾的貢獻
| 面向 | 古典神學的長處 | 赫舍爾的修正 | 神學整合 |
|---|---|---|---|
| 神的超越 | 保護上帝不被人性化 | 強調上帝自由選擇進入歷史 | 上帝的超越是祂「自由地臨在」 |
| 神的情感 | 否定被動情緒 | 肯定「主動的悲憫」 | 情感成為神聖的行動形式 |
| 啟示觀 | 理性真理、命題啟示 | 情感共鳴、歷史啟示 | 真理兼具理性與共感 |
| 屬靈應用 | 敬畏神的聖潔 | 同感神的痛與愛 | 聖潔＝參與神的悲憫 |
💬 四、延伸影響
赫舍爾的「神聖悲憫神學」對後來許多思想家產生影響：
- 基督教神學：Jürgen Moltmann（《受苦的上帝》）延續此脈絡，主張十字架啟示神的受苦之愛。
- 猶太社會行動神學：Heschel 自己參與民權運動（與 Martin Luther King 同行），將「神的悲憫」化為「行動中的公義」。
- 靈修與祈禱神學：祈禱不只是求恩，而是「與上帝一同感受世界」。
結語
古典神學說：上帝不能受苦，因為祂完美；赫舍爾說：上帝願意受苦，因為祂完美地愛。這並非過度擬人化，而是回到先知書與聖經的神觀——一位真實、有心、有情、有愛的上帝。
太好了 🙌！這是一個非常成熟的進階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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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四幕對照結構（The Four Acts Paradigm）＋經文串聯」呈現，
能在課堂、講座或主日講道中幫助聽眾從聖經、神學與屬靈層面體驗「神聖的悲憫」。
🎭 講題
《從不動的上帝到悲憫的上帝：赫舍爾與神學的轉向》
(From the Unmoved Mover to the God of Compassionate Pathos)
四幕對照結構 (Four Acts Structure)
每一幕對比一個神學階段，並以經文串聯，帶出「上帝的愛如何從超越 → 臨在 → 同感 → 受苦 → 救贖」。
第一幕｜哲學的上帝：不動的理性者
主題： 神是絕對超越的、不受影響的存在（希臘—中世紀神學傳統）
| 面向 | 說明 |
|---|---|
| 核心思想 | 上帝是「不動的動者」（Unmoved Mover）——亞里士多德、奧古斯丁、阿奎那。 |
| 神的屬性 | 無變（immutability）、無受苦（impassibility）。神是理性的圓滿，不受情緒波動。 |
| 經文對照 | （哲學式理解）詩篇 102:26–27：「惟你永不改變，你的年數沒有窮盡。」 |
| 神學圖像 | 神是高天之上、不被世界污染的完美者；與人類的悲苦保持距離。 |
📖 反思：
這樣的神觀維護了上帝的尊榮，但卻失去了「上帝的心跳」——祂的痛、祂的淚、祂的愛。
第二幕｜聖經的上帝：在歷史中臨在
主題： 上帝在歷史與苦難中「看見、聽見、下來拯救」
| 面向 | 說明 |
|---|---|
| 核心思想 | 出埃及記揭示上帝不是超然旁觀，而是與奴隸同受苦難。 |
| 經文對照 | 出埃及記 3:7–8：「我實在看見了……聽見了他們的哀聲……我下來要救他們。」 |
| 神學意涵 | 上帝的「下來」是神學上的轉捩點：神親自介入人類歷史。 |
| 赫舍爾解讀 | 這段經文是「神聖悲憫」的原型——上帝的行動源於祂對人苦難的憐憫，而非冷靜的計畫。 |
反思：真正的聖潔不是遠離苦難，而是自由地進入苦難以施行愛。上帝的「行動」就是祂的「愛的情感」。
第三幕｜先知的上帝：在愛中受苦
主題： 上帝在盟約的愛中流淚，這是「神聖的悲憫（Divine Pathos）」的高峰。
| 面向 | 說明 |
|---|---|
| 核心經文 | 何西阿書 11:8–9：「以法蓮哪，我怎能捨棄你？……我心腸翻轉，我的憐愛大大發動。」 |
| 對應先知 | 阿摩司的憤怒＝公義中的悲憫；耶利米的眼淚＝愛中的傷痛。 |
| 赫舍爾詮釋 | 上帝不是無情的審判官，而是「心碎的父親」。祂的怒與痛都出於愛。 |
| 神學意涵 | 神的怒氣是祂的愛被拒絕的表現；祂的哀哭是聖潔的愛受傷的記號。 |
反思：「神聖的悲憫」不是神被動的情緒，而是祂主動的關懷與參與。祂的聖潔不在於冷漠，而在於愛的深度。
「神的怒是愛的痛苦形式。」— Heschel, The Prophets, p. 361
第四幕｜十字架的上帝：在痛中成全愛
主題： 十字架是「神聖悲憫」的最終啟示——上帝親自承受世界的苦。
| 面向 | 說明 |
|---|---|
| 核心經文 | 路加福音 23:34：「父啊，赦免他們！」 |
| 對應神學 | 耶穌是「受苦的上帝」（Jürgen Moltmann 延續赫舍爾思想）；神親身背負罪與痛。 |
| 赫舍爾思想的基督教延伸 | 上帝的悲憫在基督裡具體化——「最被感動的上帝」在十字架上顯出最深的愛。 |
| 神學意涵 | 十字架不是神失敗的象徵，而是「神聖悲憫的勝利」—— |
| 神的榮耀在愛的痛苦中被顯明。 |
反思：十字架向世界宣告：上帝不是不動的動者，而是「為愛而動，因愛而痛」的救贖者。
五、結構總覽（概念圖）
| 幕 | 神學象徵 | 關鍵經文 | 上帝的行動 | 神的屬性焦點 |
|---|---|---|---|---|
| I | 哲學上帝 | 詩 102:26–27 | 超越 | 無受苦性（transcendence） |
| II | 出埃及上帝 | 出 3:7–8 | 下來拯救 | 憐憫（compassion） |
| III | 先知上帝 | 何 11:8–9 | 為罪心碎 | 悲憫（pathos） |
| IV | 十字架上帝 | 路 23:34 | 為愛受苦 | 愛的榮耀（cruciform glory） |
六、應用：信徒的呼召──「與神同悲」
- 與神同感：
信仰不只是思考真理，更是進入上帝的心腸（腓 2:5–8）。 - 為義憤怒：
公義不是情緒，而是愛的反應（阿摩司 5:24）。 - 為人哭泣：
耶穌看見耶路撒冷就哭（路 19:41）──這是「神聖悲憫」的生命榜樣。 - 為愛行動：
如赫舍爾與馬丁路德金同行所說：「我雙腳在行走，我的靈在禱告。」
七、結語
古典神學說：上帝不能受苦，因為祂完美；赫舍爾說：上帝願意受苦，因為祂完美地愛。
這就是神聖的悲憫——Divine Pathos：上帝的聖潔，不是牆，而是心；祂的榮耀，不在於距離，而在於愛的臨近。